优化产业政策 推进前沿技术产业发展

经过七十多年的发展，中国工业已经从新中国成立之初的“一穷二白”，到如今拥有门类齐全的现代工业体系，并且在一些领域实现“并跑”和“领跑”。产业政策在中国工业的跨越式发展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产业政策的演变可谓是中国工业化进程的一个缩影。对于未来的工业化，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坚持把发展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航天强国、交通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前沿技术驱动的产业（以下简称“前沿技术产业”）通常处在全球价值链的顶端，体现为“引领”，是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国家竞争力的重要体现。世界各国都在前瞻布局前沿技术产业发展，以抢占未来世界竞争制高点。前沿技术产业具有不同于传统产业的特点，发展前沿技术产业、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需要在以下方面对产业政策进行调整。

优化制度环境

产业政策要从“挑选赢家”扶持特定产业发展的选择性产业政策转向制度建设。前沿技术产业存在较高的不确定性，对其未来发展方向很难在事前进行准确判断，通常是企业在持续试错的过程中发展起来，企业通常比政府更具信息优势。因此“挑选赢家”扶持特定产业的产业政策不适用促进前沿技术产业发展。对于前沿技术产业，政策的着力点应放在激励企业家持续尝试从而创造有利于前沿技术产业产生的制度环境。完善的金融制度和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以及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是促进前沿技术产业发展的重要制度基础。前沿技术的研制和产业化通常需要大量资金投入，仅靠企业自身的积累可能远远不够，但财政补贴关于补贴给谁以及补贴多少可能往往存在错配。稳定、多元的融资渠道能够为企业持续进行技术研发和产业化提供重要的资金支持，也能够合理配置给所需的企业。因此未来产业政策要加强金融市场建设和金融市场监管，为前沿技术产业的发展提供良好的金融制度。前沿技术通常具有很强的外溢性，也就是前沿技术研制成功后很容易被模仿，这使得前沿技术产业的社会收益大于个人收益，企业家发展前沿技术产业的动力不足。只有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才能更好地保护前沿技术创新的企业受益，激励企业家持续尝试发展前沿技术产业。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有利于吸引优秀的企业家和高技能人才投资创业，有利于激发企业家追赶科技前沿、建立市场竞争优势的内生动力，是激励企业家持续尝试前沿技术、发展前沿技术产业的重要制度。未来要不断优化营商环境，创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鼓励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和高技能人才投入前沿技术领域的发展。

提高人力资本

前沿技术产业发展需要有与之匹配的劳动力，产业政策要在提高人力资本方面发挥更多作用。前沿技术产业对劳动力的人力资本具有比较高的要求，这不仅是对研发人员的要求，也是对一线技能工人的要求。前沿技术产业需要研发人员在前沿技术上持续取得突破，这不仅需要研发人员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具有扎实、深厚的专业知识，还需要研发人员具有较强的探索能力和创新精神。对于前沿技术产业，需要更多操控各种数字化设备和智能化设备的技术工人，工人的探索发现能力是驱动技术创新的重要力量，因此对技术工人的数学、物理、英语等方面的知识技能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就要求产业政策不仅局限于对劳动者进行职业技能培训，而是要优化整个教育体系，培养出适应未来前沿技术产业发展的研发人员和一线技术工人。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一方面要加强受教育者基础学科和专业知识的学习，提高受教育者的知识储备，尤其是专业知识储备；另一方面还要培养受教育者的创新精神和探索发现的能力，从而培养出适合前沿技术产业发展所需的劳动力。

发挥规模经济和比较优势

规模经济是现代经济的重要特征，前沿技术产业通常具有较强的规模经济，这意味着前沿技术产业只能在某些地方集中发展，而不能“遍地开花”式地在全国各个地方发展。“一哄而上”一方面导致产能过剩，另一方面导致产业的分散分布，不利于发挥规模经济，损失产业的经济效率。但是在哪个地方发展并不是随机的，而是需要发挥各地的比较优势。在我国这样地区间发展差异比较大的大国，各个地区按照自身的比较优势参与分工能够提高经济效率，更能够培育起产业竞争力。反之，由于各个地区的要素禀赋差异很大，很多地区并不具有发展某个产业的资源条件，如果布局不符合比较优势的前沿技术产业，容易导致产业布局分散，造成资源错配，损失整体经济效率。因此，对于具有显著规模经济的前沿技术产业，产业政策要加强机制设计，推动前沿技术产业在具有比较优势的地区布局。

科学评估研判

新一轮科技革命下，各种新技术层出不穷，为了占领未来世界科技和产业制高点，各个国家都在发展各种前沿技术产业。但是每个产业都有其所需要的资本、劳动、技术等方面的投入和相应的市场规模，是否具备这些要素禀赋上的优势是能否成功培育起前沿技术产业的关键。具备这些产业所需的要素禀赋，新产业才可能被很快培育起来；反之，如果不具备所需的要素禀赋，新产业很可能很难被培育起来或者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够被培育起来。在国与国的竞争中，如果其他国家（地区）更具有要素禀赋上的优势，能够以更快的速度培育起新产业，更长的培育时间则意味着可能无法获取新产业的竞争优势。因此，对于发展前沿技术产业，产业政策要科学评估所具有的比较优势，积极培育前沿技术产业所需的要素禀赋。当然对于一些关系国家安全的产业，不论是否具有比较优势，都要积极布局发展。

因此，推进前沿技术产业发展，产业政策要更加注重制度建设、更加注重提高人力资本、更加注重发挥规模经济和科学评估现实条件下的可行性。只有建立起适应前沿技术产业发展的制度环境、具有适应未来前沿技术产业发展的人力资本，充分发挥规模经济和比较优势、积极培育未来前沿技术产业所需的要素禀赋，才能培育起前沿技术产业的国际竞争力，推动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建设。

赵婷，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