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工业高端化是我国推进新型工业化、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大战略方向。依据“链-层”分析框架从要素、产品、产业、能力四个维度分析工业高端化的理论内涵。近年来,我国工业要素资源高端化成效显著,产品高端化水平持续提升,先进制造、数字经济等高端产业日益壮大,工业竞争力与创新引领力稳步增长。但是,在要素、产品、产业、能力层面也存在一系列现实制约,应从以下方面进行突破:在要素高端化方面,打造阶段式创新支持系统、加强高端要素培育与流通、平衡好数据活力与安全;在产品高端化方面,以产品质量提升品牌价值、强化标准协同机制;在产业高端化方面,以制度改革促进动能转换、深化高水平制度性开放、推动数实高质量融合;在能力高端化方面,完善科技服务体系、弘扬工匠精神与企业家精神。 关键词:工业高端化;“链-层”分析框架;现实制约;突破对策 基金项目: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阐释中华民族现代文明重大创新项目“中华民族工业文明的形成演进及驱动力研究”(项目编号:2023YZD054);中国社会科学院学科建设“登峰战略”资助计划(项目编号:DF2023ZD24)。 |
一、引 言
工业是国民经济的命脉所在。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世界经济格局深刻变化与错综复杂发展环境,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工业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基础性、根本性作用,坚持发展实体经济、推进新型工业化。2010年以来,我国工业和制造业规模已连续14年位居世界第一,始终保持完整独立、门类齐全的工业产业体系,2023年工业增加值达到39.91万亿元,为国民经济平稳运行做出重要贡献。在工业发展取得成就的同时,我国工业高端化水平相比领先国家还存在不足,高端工业引领力、竞争力、控制力存在差距。当前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范围内民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逆全球化思潮逐渐抬头,国家工业能力尤其是高端产业链供应链的构建完善与安全稳定,成为一个国家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夺得国际话语权的关键前提与根本保障。
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实现新型工业化是关键任务。”“积极主动适应和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把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贯穿新型工业化全过程,把建设制造强国同发展数字经济、产业信息化等有机结合,为中国式现代化构筑强大物质技术基础。”新型工业化道路之所以“新”,其驱动性的根因正在于依靠自主创新,推动工业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迈进。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推进新型工业化,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总之,推动工业高端化发展是现阶段我国坚持新型工业化道路、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大战略内容,是以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提升我国国际竞争力的题中应有之义,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关键物质技术基础。
二、文献综述
当前理论界普遍认为,工业高端化是指综合提升产业的质量、水平和效率,实现国家在全球产业链领先地位的过程,其逻辑主线在于通过技术创新和资源优化配置,提升产业竞争力。当前研究主要从制造业的高端化、高端化的价值体现与水平测度等方面进行论述。
(一)制造业的高端化
制造业是立国之本、兴国之器、强国之基,制造业的高端化是工业高端化的核心领域。工业根本性质在于将无用的物质转变为有用的物质,将有害的物质转变为有益的物质,而制造业正是其中对各种自然原材料进行加工的生产部门,最终目的是要满足人类的一切物质需求。因此,从物质技术的角度看,制造业的高端化是一个产品、工艺、技术等元素从低端走向高端的动态升级过程,在本质上是工业生产追求精确、卓越、优质的内在创新性、进步性、革命性的自我彰显。部分学者认为,工业高端化可以分解为结构、技术、品牌、基础、企业及文明六个层面的高端化,是指工业发展向以高科技、高附加值、高智力密集性为特征的“高端”不断攀升的可持续发展过程。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推动制造业高端化发展,加快建设制造强国。《中国制造2025》明确当前我国制造业发展的使命,正在于促进中国制造业向中高端发展,加快从制造大国转向制造强国。目前对于高端制造业基本可以定义为,知识和信息相对密集、具有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高人力资本密度、高产业带动力的制造业。部分学者聚焦实现制造业高端化的路径研究,包括通过技术、设计、市场和组织方面的低成本创新促进制造业高端化等。
(二)高端化的价值体现与水平测度
工业价值链地位的攀升被认为是工业高端化的价值体现。价值链研究最早可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波特的《竞争优势》一书,提出企业价值链的概念。克洛特进一步提出价值增值链,并将价值链主体从企业拓展到国家、地区。2001年,格里芬等提出全球价值链分析框架,认为全球化的过程即商品和服务贸易价值链的形成过程。国内外普遍认为,从价值链角度定义,工业高端化是工业产业沿着价值链从低端到高端不断攀升,即从低附加值、低端技术环节转向高附加值、高端技术环节。部分学者关注当前国际分工从产业间转向产业内、产品内深层次分工的发展趋势,强调发挥“竞争优势”,推动战略新兴产业高端化,通过链内学习模仿、构建区域价值链与国内价值链、政策支持促进我国企业向价值链高端攀升。技术产业革命背景下,对于数字经济发展促进工业价值链攀升的研究受到重视,提出了包括竞争效应、结构效应、空间效应,以及提高企业生产率、出口产品质量与创新能力等在内的一系列实现路径。
在高端化测度方面,当前主要存在指标衡量与构建评价体系两种方式。前者包括采用生产技术效率、第三类产业的行业占比、基于技术进步的社会生产率、全要素生产率等指标反映产业高端化、工业高端化、结构高度化的水平。后者选择建立评价指标体系,从资源、创新、结构等维度综合多个指标数据来衡量工业高端化水平,测度范围一般聚焦在省份层面。
(三)现有研究的评述
现有研究较多聚焦于高端制造业发展、价值链地位攀升,普遍认为工业高端化重点在于技术创新、质量提升、智能化、绿色化发展,推动工业向更高技术水平、更高增加值、更强竞争力方向转型。纵观既有研究,主要存在以下问题:一是缺少对于工业高端化问题的整体、准确、深度、合理的认知与分析框架,部分观点混淆工业高端化与高端制造、工业高质量发展等概念之间的区别;二是缺少直接面向工业高端化的水平分析,而通常以类似概念、指标替代,解释力与解释范围有所不足;三是问题意识不足,对于当前存在的制约因素梳理不够,缺乏针对性建议。
三、“链-层”分析框架下工业高端化的理论内涵
工业高端化是国与国之间塑造新竞争优势、抢占新发展高地的关键领域,具有深厚理论内涵与深远概念延伸,总体上可归纳为一个“链-层”框架(见图1),包括一条主链即工业高端化,涵盖要素、产品、产业、能力四个递进层面的内涵,每个层面存在一条分链连接起核心内容。
图1 “链-层”分析框架下工业高端化的理论内涵
(一)要素高端化是基础保障与动力来源
经济学传统理论将维系经济运行、进行社会生产活动所必需的土地、劳动、资本等资源定义为生产要素,随着技术进步与经济社会发展,技术、数据等也被纳入生产范式,成为独立的生产要素。广义上,生产要素都可被归为三类,分别是人的要素、物的要素及二者的连接关系要素。其中,人的要素主要包括人力、劳动、管理等;物的要素即物质生产资料,主要包括土地、资本、设备等;连接关系要素指的是在生产者与生产资料结合过程中发挥作用的要素,包括技术、资源管理等。
工业高端化的基础保障在于要素的高端化,新兴高端要素培育以及传统要素的高端化为工业高端化提供了根本动力。
1.高素质人才是工业高端化的保障
人是最活跃、最基本的生产要素,其综合素质水平直接关系到生产效率与质量。人的高端化主要体现在劳动效率、技能水平、知识储备、创新能力以及组织管理能力的提升,最终呈现为发现与解决实际生产经营问题的效率提升。从热动工业到机械工业、电气工业,再到如今的信息工业、智能工业,历次工业革命不断将工业向高端化推进演化,加深专业化分工的同时,对劳动力素质不断提出新要求。工业进一步向高端化发展,劳动力的适应性升级是基本保障,只有大力培养出具备高级技能与知识水平、灵活性与创新思维强的专业化人才,才能适应快速发展的科技和产业需求。
2.高端先进的物质资料是工业高端化的基石
物质资料的高端化主要通过材料研发、设备迭代、能源转型等创新活动来实现,最终目的是提高产品性能、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工业高端化离不开物质要素的高端化。高级原材料对产品质量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一些特殊、稀有材料的发现或创新甚至具有控制整个产业链供应链的巨大潜力,一跃成为颠覆产业格局的卡脖子环节。以光刻机、精密传感器为代表的高端设备对于制造高端产品、提升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具有重大意义,同时也促进工业科技进一步创新。能源高端化转型则有助于工业生产实现可持续发展。
3.连接关系要素的高端化是工业高端化的灵魂
关系要素高端化存在两个方面,在人与物之间体现为更先进的技术工艺、更高效的资源配置、更精细的流程管理;在人与人之间体现在更紧密的协同合作、更灵活的关系结构、更柔性的组织流程以及需求匹配度更高的弹性生产、定制化生产模式。关系要素高端化释放了更强大的生产力,提高资源利用效率、更好满足市场的多样化需求、适应市场变化。技术是最重要的连接要素之一,工业就是人类生存发展的技术,人类最重要的技术就是工业,技术高端化与工业高端化是互为灵魂与躯体的一体两面。可以说,只有工业国才能成为创新型国家,也只有创新型国家才能真正实现工业化。与此同时,组织方式、管理结构、生产模式的高端化加强了人与人、企业与企业、行业与行业之间的灵活协作,提高了生产效率和资源配置的适应性、灵活性。
当前,数据要素为要素高端化提供了更多可能性,包括辅助决策、实时智能生产、定制柔性生产、资源配置优化等功能成为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来源,不断重塑生产模式,为工业高端化注入强大生命力。
(二)产品高端化是核心内容与物质载体
生产对人类有用的产品是工业活动的意义所在,迄今为止人类所有创新以至人类任何想象力的实现都需要以工业为基础和手段,并最终呈现为产品的形式获得物质存在。产品高端化以满足人类需求为最终导向,具有多维度内涵。一是产品具有功能满足性与高级性能;二是产品能够提供品牌认同与形成标准引领;三是产品具有设计美学与独特个性;四是产品的环境友好性与可持续性。
产品高端化是工业高端化的物质载体与核心内容,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物质前提基础,也是我国参与国际竞争的底气所在。
1.产品高端化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解决我国现阶段主要矛盾的物质前提与直接方案
要真正满足人民需求,离不开完整优质的产品体系。工业化进程以来,我国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已经有了巨大增长,人民对于物质生活的追求已经从“有没有”的问题转变为“好不好”的问题。面对人民需要,要立足现有产品体系,持续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大力发展新能源汽车、精密制造、绿色消费、医疗健康、文化教育等产业,提供更加高质量、更具性价比、更有国际竞争力与影响力的高端产品。
2.产品高端化,尤其是顶尖、大型、基础性工业产品的高端化是我国逐渐走入世界舞台中央获得国际认可、展现大国形象的底气所在
当前世界仍然充满竞争,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通过市场争夺、贸易打压、科技遏制等形式,意图长期维持领先地位,攫取更多发展利益。我国必须高度重视自主创新能力与产品高端化,以一大批“国之重器”“中国创造”产品打造独特领先优势。高端产品作为工业技术的物质载体,是一个国家科研与创新能力的直观展示,对于我国建立国家自信与民族认同感与自豪感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三)产业高端化是竞争形态与关键路径
产业是基于相关市场而形成的生产具有密切替代产品或服务的企业集合,是由利益联系的、不同分工的相关企业所组成的业态总称,其概念在历次工业革命所带来的社会生产专门化、集聚化、环节化分工的进程中出现并逐渐成型。产业中不同企业的经营方式、形态、组织架构、环节分工有所不同,但它们的经营对象和经营范围围绕着共同产品而展开,因而产品高端化下一个层级便是产业的高端化。产业高端化具有以下内涵:一是产业采用先进生产技术;二是产业采取资本密集的集约化大规模生产;三是产业具有较强的前后向关联效应,被视为主导产业;四是所处生产环节实现附加值高,处于产业链高端。
产业高端化是现阶段工业进行高端化竞争的主要形态,也是承接政策发力、汇集发展优势,真正实现工业高端化的关键路径所在。
如果说产品是工业生产的最终物质载体,那么产业就是当前国与国之间开展工业合作或竞争的主要形态。随着人类社会走入数字经济时代,传统产业形态或者说工业竞争的主要方式已经发生巨大转变,其中一个重大变化就是传统上下游关系的单一线性模式转变为数字经济时代多个供应商之间合作的网络状产业链关系。当前,产业组织逐渐呈现网络化、平台化、无边界化、融合化的特征,资本加持下的“位置军备竞赛”愈演愈烈,市场结构呈现“分层式垄断竞争”,平台企业跨界扩张日益明显,数据和算法成为企业竞争制胜的法宝等。面向未来、面向国际,我国与其他国家展开工业竞争必须时刻紧扣产业高端化这一基本竞争形态,进一步坚持和加强产业高端化发展。产业链是人类工业文明发展史中迄今为止分工最高效、联系最紧密、参与覆盖面最广的生产系统,其典型形态是模组化纵向网络,其运作逻辑是产品的生产、交换、流通、分配等环节通过链式集合后形成最终产品。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向更高层次发展是产业高端化的核心内容,也是实现工业高端化的关键路径与重要抓手。
(四)能力高端化是根本目的与最终归宿
工业能力高端化是一个综合复杂的命题,可以从竞争与非竞争两个角度去剖析。从竞争角度而言,工业能力高端化主要指一个国家在工业领域面向国际市场所拥有的附加值创造能力、价值链地位、产业控制能力、溢出带动能力、国际竞争力等综合能力的提升增长。从非竞争角度而言,工业能力是人类历史以来所拥有最强大的改造自然的力量,并对人类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文明产生了巨大影响。在可预测的未来,工业能力还会进一步增强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推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进一步发展。工业能力高端化更深一层内涵在于,从人类历史角度看,工业化不仅是物质技术进步的过程,也是人类精神塑造与文明繁荣的进程,可以说工业高端化是人类进取精神的体现。工业能力高端化包含了工业文化的繁荣程度、工业文明的兴盛程度,代表了当前人类文明阶段的发展水平,揭示了人类文明的前进方向。
工业竞争能力的高端化是当前我国要推进工业高端化发展的根本目的,而实现工业文化乃至于工业文明的繁荣强大则是工业高端化的最终归宿。
当前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在新时代新征程上要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就必须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我国工业规模长期保持全球第一,但仍存在“大而不强”“创新不足”“附加值较低”等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把高质量发展要求贯穿新型工业化的全过程,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构筑强大物质技术基础。坚持高质量标准推进新型工业化,就是要以工业能力高端化为引领,建立工业领域自主知识体系,推动工业产业附加值创造能力、产业链价值链地位、产业控制能力、溢出带动能力、国际竞争能力等能力的提升增长,构建强大坚实的工业基础迎接来自各个方面的挑战,化解来自各个方面的风险。
工业高端化的最终归宿与最高追求是推动人类工业文化与工业文明的繁荣强大。在人类发展史角度看,工业已经不止于一个产业或技术概念,更是一种反映人类精神特质的社会化行为,也势必将重新塑造人类文明,建立起以生产规模化、分工精细化、组织集中化为主要特征的工业文明。当前,工业生产越来越多地融入了艺术性成分,渗透着深厚的人文因素,不同国家的工业产品反映出各自民族的优秀文化与创新特质。中国工业化的前途,一定程度上正取决于能否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现代工业文明体系之中,以中国式工业化攀登工业文明的新高峰。
四、新时代我国工业高端化实践成果
(一)支撑工业高端化升级的要素资源显著改善
1.基本实现“人口红利”到“人才红利”的转变
据历年《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与《中国科技统计年鉴》统计,2012—2022年,研究生招生人数从58.97万人上升到124.25万人,工业就业群体中本科及以上学历占比从6.5%(采矿业)、4.5%(制造业)、15.6%(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与供应业)分别提升至13.7%、7.6%、26.5%,规上工业企业R&D人员从337.59万人增长至598.82万人。2022年第九次全国职工队伍状况调查结果显示,我国产业工人平均受教育年限达到13.16年,29.3%具有专业技术职称,群体受教育程度与专业技术技能素质普遍提升。
2.关键、重大、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全球领先
截至2023年底,我国铁路营业里程达到15.9万公里,其中高铁营业里程4.5万公里。时速600公里的高速磁悬浮试验样车完成系统联调联试,首条设计时速350公里的跨海高铁福厦高铁正式开通运营。5G、量子通信等通信基础设施走在世界前列,累计建成5G基站337.7万个,千兆端口2302万个,5G定制化基站、5G轻量化技术实现商用部署,工业级5G芯片、模组、网关实现突破。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基础设施建设加快。算力方面,2022年我国计算设备算力总规模达到302EFlops(EFlops为每秒10^18次浮点运算单位),居世界第二,占全球份额约为33%,连续两年增速超过50%。
3.工业技术创新能力与创新环境持续改善
2023年,我国全社会R&D经费投入达到33278.2亿元,投入强度达2.64%,相比2012年增长三番,有力支撑工业高端化发展。截至2023年底,国内有效发明专利量达401.5万件,成为世界上首个国内有效发专利数量突破400万件的国家。2022年企业对R&D经费增长的贡献达84.0%,占全国R&D经费比重为77.6%,企业主体作用进一步加强。世界知识产权组织2023年报告显示,我国全球创新指数升至第12位,全球百强科技创新集群数跃居世界第一,全国共有近40万家高新技术企业,独角兽企业数量居世界第二。
4.数据要素体系逐步释放核心驱动作用
数据要素体系包括数据的产生、存储、流通、使用等环节。2022年,我国数据产量达到8.1ZB(1ZB=10^21比特),同比增加22.7%,占全球数据总产量的10.5%,居全球第二位。数据存储量达到724.5EB,同比增长21.1%,全球占比达到14.4%。流通方面,2022年我国大数据产业规模达到1.57万亿元,同比增长18%,目前实际运营的数据交易所共计30家,筹建中的有6家。目前我国数据标注产业已经形成北京、长三角、成渝地区三大产业群,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创新能力处于世界第一梯队,工业机器人、工业软件等数字产品和服务能力不断提升。
(二)产品“含金量”“含智量”“含绿量”持续提升
1.高端原创产品广受国内外市场认可
手机芯片实现重大技术突破,华为麒麟9000S处理器突破国外技术垄断,制程达到7nm工艺,性能接近国外5nm工艺产品。鸿蒙操作系统持续更新突破,国产智能手机“一机难求”。自主研制的国产大飞机C919顺利首飞,项目总体技术水平与研制装配线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国产首艘大型邮轮“爱达·魔都号”交付使用,标志着我国已具备同时建造航空母舰、大型LNG运输船、大型邮轮的造船工业能力。2022年,我国规上工业企业新产品销售收入达到32.8万亿元,2015年以来年均增速为11.7%。其中,达到国际市场新产品水平的产品收入为3.5万亿元,达到国内市场新产品水平的产品收入为9.9万亿元。
2.高端复杂工程能力显著提升
“大国重器”彰显“中国创造”力量。近年来,我国在一系列高端复杂工程领域取得重大突破。航天工程方面,神舟系列载人飞船接连圆满发射;天宫空间站在轨运行与乘组轮换进入常态化阶段;国产空间站芯片完成在轨验证;可重复使用航天器完成试验;长征系列运载火箭接连突破大尺寸整流罩分离技术、大直径舱箭连接分离技术、大推力直接入轨偏差精确控制技术。世界规模最大、技术难度最高的水电工程白鹤滩水电站建成运行,首批安装16台单机容量百万千瓦的水轮发电机组。首套300MW级先进压缩空气储能系统压缩机和膨胀机成功研制,推动我国先进压缩空气储能技术迈向新台阶。
3.新能源产品质量与规模国际领先
2023年,我国新能源汽车、太阳能电池、汽车锂离子动力电池等“新三样”相关产品产量比上年分别增长30.3%、54.0%、22.8%,分别达到超900万辆、5.2亿千瓦、920吉瓦小时;水轮发电机组、风力发电机组、充电桩等绿色能源相关产品产量分别增长35.3%、28.7%、36.9%;太阳能工业用超白玻璃、碳纤维及其复合材料、生物基化学纤维等绿色材料产品产量分别增长58.6%、57.1%、50.7%。全年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达14.5亿千瓦,占全国发电总装机比重超过五成,风电、光伏发电等清洁能源设备生产规模居世界第一;多晶硅、硅片、电池、组件产量全球占比均超70%;新能源汽车产量占全球新能源汽车产销量比重超过60%,连续9年位居世界第一。
(三)先进制造、数字经济等高端产业日益壮大
1.智能制造、装备制造等先进制造业蓬勃发展
近年来,我国智能制造应用规模和质量水平大幅提升,40%以上的制造企业进入数字化、网络化制造阶段,制造机器人密度跃居全球第5位,2022年上半年总销量达到13.1万台,产业规模达到3万亿元,市场满足率超过50%。我国目前已建成62家“灯塔工厂”,占全球40%,培育了421家国家级智能制造示范工厂。2023年,我国装备制造业增加值较去年增长6.8%,对规上工业增长贡献率近五成,占规上工业增加值比重为33.6%。其中,汽车、电气机械、半导体器件专用设备制造、航天器及运载火箭制造、飞机制造等行业增加值分别增长13.0%、12.9%、31.5%、23.5%、10.8%。
2.数字创新能力与核心产业规模持续提升
统计显示,2022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50.2万亿元,同比增长10.3%,占GDP比重达到41.5%。其中,数字产业化规模达到9.2万亿元,产业数字化规模为41万亿元。2022年,我国数字经济核心产业专利授权量达到33.5万件,同比增长17.5%,在5G通信、人工智能、云计算及算力等领域取得重要进展。在人工智能方面,2021年我国人工智能核心产业规模达到3416亿元,领域专利授权量为6.7万件,相关企业数达到7796家。在云计算方面,2022年市场规模达4550亿元,公有云市场规模3256亿元,私有云市场1294亿元。
3.工业数字化转型升级脚步加快
目前,我国已建成全球最大的光纤和移动宽带网络,算力总规模全球第二;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创新能力处于世界第一梯队,工业机器人、工业软件等数字产品和服务能力不断提升,支撑工业向数字化、智能化、高端化升级。5G已融入71个国民经济大类,据估算,2023年5G直接带动经济总产出1.86万亿元,比2022年增长29%。工业互联网融入49个国民经济大类,覆盖全部41个工业大类,预计2023年核心产业规模达1.35万亿元,二级节点实现全国各省市区全覆盖,成型工业互联网平台240多个,跨行业跨领域平台28个,重点平台连接设备超8000万台,服务工业企业超160万家。2022年,我国工业数字经济渗透率达到24%,同比提升1.2个百分点;工业企业关键工序数控化率、数字化研发设计工具普及率分别增长至58.6%和77%。
(四)工业综合竞争力与创新引领力稳步增长
1.工业综合能力与国际竞争力显著提升
2023年,我国全年规上工业企业利润达到7.69万亿元,货物出口总额达到23.77万亿元,其中机电产品13.92万亿元,占出口总值的58.6%,高新技术产品5.93万亿元,占比24.95%;同期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4.11万亿元,仅占17.3%。全年“新三样”产品合计出口1.06万亿元,增长29.9%,首次突破万亿元大关。我国制造业企业国际化的步伐不断加快,竞争力持续提升,2023年共69家制造业企业入围世界500强,宁德时代、通威股份等4家企业首次上榜,中国制造的品牌影响力不断提升。
2.拓展人类知识能力与探索能力的边界
目前,在全球引用排名前千分之一的热点论文中,我国占总量41.7%,高被引论文占27.3%。在拓展人类探索能力边界方面,我国天宫空间站在轨运行与乘组轮换进入常态化阶段;自主研制的“奋斗者号”载人潜水器完成南极科考,最大下潜深度达10909米;自主设计建造的首艘超深水大洋科考钻探船“梦想”号具备全球海域无限航区作业能力和海域11000米钻探能力。我国成功将“祖冲之二号”量子处理器的可操纵比特数提升至176位;“九章三号”光量子计算原型机刷新光量子信息的技术水平和量子计算性能的世界纪录。我国自主研制的全超导托卡马克核聚变实验装置(EAST)接续突破100万安培等离子体大电流高约束模式运行控制、高功率加热系统注入耦合、先进偏滤器位形控制等多个关键技术难题。
五、当前存在的制约因素
(一)要素高端化层面的问题
1.技术要素创新供给能力不足,企业缺乏创新动力
当前我国原创性、关键性工业技术供给能力不足,创新投入仍低于发达国家,企业缺乏创新动力,自主创新能力有待提升。高端工业软件和工业控制系统领域几乎全部被国外企业垄断,网络、标识解析、云计算、平台等关键技术本土供给能力不足。2023年我国研发投入强度为2.64%,而从世界范围看,仍然落后于2022年的美、日、德等国,与以、韩等创新型国家还存在较大差距。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工业企业参与知识、技术创新的研发动力严重不足,财政对利润收入奖励多、对原创研发奖励少,对成果实现支持大、对前期研发支持小,不利于调动企业研发投入积极性。根据国家统计局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数据换算,2022年我国规上工业企业研发投入强度约为1.45%,低于整体社会研发投入强度。
图2 2013年以来世界主要国家研发投入强度比较
数据来源:根据OECD数据库(https://data.oecd.org)整理。
2.高端人才培养与市场化不足,要素流动融合不畅
当前,我国劳动市场发展进入新阶段,原有成本优势逐渐弱化,高端人才培养与市场化程度不足,工业领军型人才和复合型人才严重紧缺。要素跨区域流动与跨部门融合存在壁垒,上下游企业、科研机构、政府、金融、科技服务中介等主体间缺乏一体化沟通流通平台,无法充分推动工业向高端化转型。在高产学研合作水平国家中,中国引文影响力弱于美国、欧盟。Elsevier/Scopus数据显示,2015~2019年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产学合作、合著出版物数量近3700篇,不足美国的一半,也少于欧盟。人才、资金、技术、设备等要素难以有效流通,仍然缺乏市场化激励,市场活力释放不足。
3.数据要素潜力尚未完全释放,数据安全存在风险
当前我国工业企业数据采集格式尚未统一,参数类型标准繁杂,跨企业主体的数据流通时,不同系统与设备的数据结构协议和数据标准也不统一,工业企业数据协同、生产模型与数据融合存在障碍。在数据安全方面,涵盖工业网联设备、主机、机器人、标识解析系统、工业APP、工业数据等多层次的安全保障体系还未健全;高端工控系统以国外品牌为主,存在远程维护后门风险;工业数据平台内生安全不足,平台缺乏体系化安全防护机制;工业数据种类繁多,从采集、存储、通信、权限控制等方面都存在安全隐患。工业企业应对网络攻击意识不强、安全管理制度不完善、安全检测评估机制不健全。
(二)产品高端化层面的问题
1.品牌盈利能力仍有进步空间,高端品牌价值不足
品牌是体现一国工业发展层级与质量的重要标志。格勒博意利(GYbrand)发布的最新版世界品牌500强中,中国品牌上榜73个,总价值达到17649亿美元,占比分别为14.6%、18.5%,而美国品牌上榜数达到181个,总价值达到43229亿美元,占比分别为36.2%、45.22%。作为对比,2023年《财富》世界500强中国有142家企业入选,平均营收达827.0亿美元,平均盈利39.6亿美元。美国有136家企业入选,占比27.2%,平均营收达958.5亿美元,平均盈利则高达80.0亿美元。可以看出,虽然中国的世界500强企业数量领先美国,但在盈利水平和品牌价值方面还存在较大的差距。
2.产品质量与技术标准不合理,标准监管存在缺失
产品质量标准是提升产品价值能力的基础保障。当前我国工业产品标准体系、计量体系、检测能力与认证体系与工业高端化现实需求存在差距,部分领域产品标准、检测方法标准明显滞后于新产品研发速度,高新技术、高附加值、数字相关产品缺乏普遍性技术标准。对于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智能化软件产品,缺乏针对性法律规范,对产品使用和赋能存在的潜在风险缺乏处置和应急方案。受限于目前工业整体技术水平尚不高,产品质量标准倾向于降低门槛进而适当保护一定的低效产能,现有地方政府考评机制也倾向于放松监管,使得企业盲目扩张产能而放缓对产品质量与技术标准的监管执行。
(三)产业高端化层面的问题
1.存在全球产业分工低端锁定风险,动能尚未完全转变
当前我国以低成本优势参与国际分工的规模型粗放增长方式还未根本改变,存在低端锁定风险。同时,新型产业高端化的发展动能还未从投资驱动转变为创新驱动,新兴产业创新人才匮乏、创新机制欠缺、核心技术对外依赖等局面依然严峻。尚未实现高端技术、高端产品、高端市场之间的良性互动,以点带面的发展格局尚未形成。以产业规模、增速为导向的考核体制仍未完全改变,地方政府对层次不高但规模大、见效快的产业项目更有接纳意愿。针对工业新趋势、新技术、新问题的政策储备不足,临时性、突击性政策较多,部门间、地区间政策协同效应不足。
2.高端产业链供应链韧性不足,外部压力长期存在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大行霸权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以各种方式扰乱正常国际经济贸易格局,使得全球产业链供应链脱钩断链频发,我国高端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风险不断升高。美国不断加强对我国的科技打压,出台政策法案推行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去中国化,禁止光刻机、精密传感器等为代表的高端产业设备出口给中国。与此同时,全球新一轮贸易保护主义开始抬头,我国新兴产业开拓国外市场阻力变大。国际竞争冲突加剧,俄乌、中东、朝韩等多地区地缘政治关系趋于紧张,影响全球油气、粮食贸易格局,对我国能源、粮食等基础保障供应链安全造成风险。
3.传统产业数字化发展进程慢,数实融合作用受限
数字技术正成为引领新一轮产业高端化变革的驱动力量。目前,国企和大型民企已经在生产管理方式数字化、供应链数字化、设备场景智能化发展上取得进展,但数量巨大的中小微企业数字化、智能化发展较缓慢,受数字化应用试点政策影响小,产业链供应链管理水平仍较低。中小微企业“不敢转”“不会转”问题突出,数字化、智能化前期投入成本较大、对数字化、智能化发展认识不足的局面尚未转变。企业供应链数字化主要体现为内部生产流程进度的可视化管理,缺乏垂直化、一体化平台,对产业链上下游企业协同作业发挥不足,产业链配套的促进作用受限,没有完全发挥数实融合转型的发展潜力。
(四)能力高端化层面的问题
1.创新服务能力体系有待完善,创新激励机制较弱
工业能力进步的本质在于创新与变化。当前我国科技服务配套政策、服务平台功能尚不完善、服务关系尚未理顺,对产业和企业创新的分层指导能力偏弱。生产性服务业行业间协同意识不强,行业内部缺乏有效协调机制,服务标准和服务规范制定明显滞后,缺乏符合高端化发展的行业标准。社会对生产性服务业尤其是中介服务行业存在严重的观念偏差,对于生产性服务业的作用认知不清、认同感不高。工业共性基础技术研究不足,政、企、研协同不紧密,缺乏成熟的利益分配机制和成果转化机制。创新鼓励机制建设不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不完善,相应政策法规不健全,不利于技术的研发、扩散和共享。
2.绿色健康工业文明建设滞后,企业家精神亟待加强
随着工业文明走入后工业化时代,工业模式也进入具有可持续性的循环经济、生态经济的高端化阶段。我国长期以来重视工业规模与增速的粗放型发展方式导致工业污染排放问题突出,单位工业增加值能耗、水耗、污染排放等一直处于较高水平。据统计,2021年我国单位GDP能耗由2010年时的17.18(艾焦耳/万亿美元,后同)降低至8.89,但仍高于全球平均水平(6.19),与美国(4.04)、日本(3.59)、欧盟(3.52)、德国(3.00)等发达国家地区差距较大,工业污染形势依然严峻。同时,大多企业家重视成本胜于重视品质,市场存在“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勇于创新的企业家精神有待培养,重视尊重工业技能人才的社会氛围仍未形成,技能工人在整体待遇、工作环境及个人提升空间等方面与金融、管理等行业从业者仍存在较大差距。
六、突破对策
(一)要素高端化层面的突破
1.阶段式前瞻布局原始创新、关键创新、应用创新系统
世界工业发展史与我国工业进步史表明,关键核心技术、先进前沿科技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的。必须以加强基础研究和提升科技自立自强能力为首要突破口,打破关键技术瓶颈与产业科技“卡脖子”问题。加大基础研发投入力度,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引导企业和科研机构专注前沿科技,推动“从0到1”自主原始创新。以国家战略科技力量为统领,整合优化科技资源配置,布局建设一批具有前瞻性、战略性的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完善国家、区域科技创新中心平台建设,推动“从1到10”关键技术突破。聚焦产业现实问题,加快推进技术高端化、绿色化、融合化升级改造,充分发挥新技术赋能潜力,建立国家实验室、研究型大学、一流科研院所、创新型领军企业等共同参与的高效协同创新体系,推动“从10到100”创新应用带动。
2.高端要素培育与要素高效流通配置“两手”同时发力
建立完善高端要素培育体系,优化知识、人才、管理、设备等要素的质量层级,打造更多先进优质生产要素。加大对基础科研人才支持力度,完善人才差异化评价和长周期支持机制,构建符合基础研究规律和人才成长规律的评价体系。推动教育链、人才链与创新链、产业链适应性深度融合,围绕“高精尖缺”现实要求推动高端人才队伍建设。同时,要建立更高效顺畅的要素流通体系,促进先进优质生产要素向新质生产力流动,释放高端要素潜力。建设以企业为主体、“政产学研用”相结合的开放式平台,提高产业生态系统开放性、协同性、融合性。打破产学研壁垒,进一步疏通知识、人才、管理、设备流动路径,以优化要素回报率提升要素配置效率。
3.加强数据设施与管理体制建设,平衡好数据活力与安全
支持工业数据产业高质量发展,推进传统企业的IP化、扁平化、柔性化技术改造。探索应用5.5G、MEC、TSN等新型网络技术,推进高速率、宽口径、安全可靠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改造,优化升级国家骨干网络,促进各环节、各产业、各区域之间数据流通。畅通数据资源大循环,构建国家数据管理体制机制,健全各级数据统筹管理机构。加快建立数据产权制度,完善数据要素价值分配机制,鼓励市场主体探索形成数据资产目录,逐步完善数据定价体系。平衡好数据安全与数据活力之间的关系,重视数据法律法规、制度体系建设,提高数据机构职级,以“红线思维”推广数据泄露惩罚机制。贯彻落实《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等法规,借鉴国际经验探索出台个人数据保护细则与配套政策。积极组织开展数据立法合作,引导社会广泛参与讨论,形成数据伦理规范的社会共识。围绕数据跨境流动、市场准入、反垄断、数据隐私保护等重大问题探索建立治理规则。
(二)产品高端化层面的突破
1.以产品质量为基础,发挥平台影响力提升品牌价值
产品质量是品牌价值的根本来源。要加快技术创新,缩短应用周期,以提高产品质量与生产率提升品牌价值。鼓励企业积极适应技术发展,推进产品渠道变革,增强企业资源整合能力。积极妥善发挥TikTok、比亚迪、华为等现有平台影响力,推进跨界合作,释放联动潜力。探索深化东部地区众多品牌总部、全球研发设计中心、品牌营销中心与中西部地区产业的合作。构建“企业—区域—国家”多层级工业品牌框架,扶植培育一批“小而精”品牌,引导制定包括研发、生产、质量管理和营销服务全流程的品牌管理规划,实现到“大而强”品牌的突破。结合“引进来”和“走出去”,利用国际资本提升国内品牌价值与影响力,鼓励本土品牌拓展海外市场、加强国际化延伸、实施海外并购,积极举办、参与国际工业展会。
2.引入多方力量,强化质量技术标准的制定执行协同机制
建立健全政府、企业、行业组织和产业联盟、智库等的标准体系建设协同推进机制,加强在质量标准、技术标准制定等方面的协调配合,提高产业链供应链上各环节标准的统一化、规范化。重视数据标准、网络标准、安全标准等基础共性标准问题,构建完善涵盖网络联接标准、标识解析标准、数据计算标准、应用标准等的标准体系框架。加大标准研发投入,引导龙头企业、骨干企业、产业联盟、行业组织等机构牵头制定标准,逐步扩大标准通用性。积极参与全球标准制定,强化国际标准协作,为全球高端工业产品标准贡献“中国智慧”。建立健全反馈修改机制,强化标准执法,坚决打击标准歧视、标准操纵、标准垄断行为。探索采用试点监管、沙盒监管方式,探索应用智能化监管工具,保障标准落实,写好标准执行“后半篇文章”。
(三)产业高端化层面的突破
1.以制度改革促进发展动能转换,释放创新活力
积极制定实行功能性产业政策,更多运用市场化手段支持新兴产业发展,创造利于创新的市场环境和制度环境,释放市场自有活力。以“法不禁则准”的原则放宽市场准入,进一步推进“放管服”改革,综合运用财税金融手段促进技术、资金和人才等要素向高新产业、创新环节流动。资源向共性技术研发、人才培养和知识产权保护倾斜,加快推进融资体制改革、土地制度改革、社会保障和户籍改革,建立全国统一的劳动市场。发挥金融支撑作用与政策资金杠杆作用,引导调动民间资金积极性,鼓励设立产业发展基金、行业协会基金,开发供应链金融、产业链金融新工具,支持企业向价值链高端跃升。
2.深化高水平制度性开放,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
将“两种资源”“两个市场”融入现代化产业体系,深度融合全球资源和国内产业资本。深化国际创新合作,充分利用全球创新资源和要素,加快可得先进技术的引进、消化吸收与再创新。构建更开放包容、互惠共享的国际科技合作体系,开展多层次、宽领域的科技交流合作,集聚全球先进技术要素,塑造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开放创新生态。积极参与贸易协定谈判,放宽外资准入门槛,支持跨国公司在我国设立地区总部和研发中心。依托“一带一路”倡议、RCEP等合作平台,组织开展未来产业领域规则制度对接、产业平台共建、合作模式创新、核心技术互补、应用市场互通。充分发挥自贸试验区、海南自贸港等开放平台作用,促进我国产业深度融入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增强产业发展的主动性。
3.降低数字化成本,切实推动数实高质量融合
立足我国超大规模、多层次、多元化内需市场,发挥我国工业门类齐、产业规模大、应用场景多、数据体量大的优势,促进产业链供应链各环节、各区域之间的数据畅通,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高质量深度融合,释放产业发展潜力。坚持把经济发展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充分发挥我国在新型基础设施和产业应用方面的巨大优势,建设高速泛在、绿色低碳、安全可控的智能化综合性数字信息基础设施。降低中小微企业的信息网络成本,打通信息孤岛、数据烟囱,加快推出更多贴合制造企业需求的数字化转型方案。支持传统企业利用数字技术推动产品升级、过程升级、组织管理变革和商业模式创新,通过全方位、全链条数字化转型提高生产率。
(四)能力高端化层面的突破
1.提高生产性服务质量,完善科技服务体系
建立健全产品售后服务体系,提高生产性服务能力,建立产品全生命周期服务,打造制造业高端化产品品牌和服务品牌。聚焦研发设计、检验检测、标准制定、技术转化、信息与知识产业服务等共性需求,建立以高校、研究院所为基础的共性技术研发机构。以财政投入和机制创新引导资源转向科技服务,建设完善一批技术基础服务平台,完善公共科技服务体系。建立科技服务业信任机制,促进科技服务信用中介机构发展,提高行业服务质量。完善信息公开制度,建立科技服务供需对接平台,以社会监督促进服务互信。
2.弘扬工匠精神与企业家精神,健全兜底保障制度
建立高度发达的工业文明是工业高端化的终极体现。要鼓励工业企业坚持“以质取胜”原则,进一步宣传弘扬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追求性能优越、品质高端的产品。营造优化适合企业家生存发展的市场和社会环境,健全企业家人才成长激励机制,打造一批优秀企业家队伍的同时,大力弘扬以创新、合作、敬业和诚信等为特征的企业家精神。鼓励“试错”探索精神,引导企业家进行从前沿技术突破到产业成果落地的创造性转化,同时,健全兜底保障制度,更多发挥政府的倡导、鼓励、保护、支持功能。
注释从略,请参阅期刊纸质版原文。
方澳 |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数字经济与工业经济。
方澳,郭朝先.“链-层”分析框架下我国工业高端化的实践成果、现实制约与突破对策[J/OL].企业经济,2024,(08):50-62[2024-08-23].https://doi.org/10.13529/j.cnki.enterprise.economy.2024.08.005.